玄天和尘(11)
张少英闻言便伸出了右手,把脉他倒是见过的。白龙取出木匣拿出香薰的手垫,抬手将张少英的手放了上去,并将手绢隔在二人肌肤之间。张少英霎时但觉满面的清香,好闻的不得了。但见白龙闭眼感受着脉象,张少英则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内心深处他也很想知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异样他隐隐有感觉的,只是不太明白,而这些也只是从秘地出来后方有的。
白龙就这样静静的把脉,似乎忘记了时间,张少英则瞧着柳天波大快朵颐馋的直流口水。许久,白龙哼哼几声轻笑,叹道:“平庸之才,奇特之像,老朽此生也未见。天下竟然有先练奇经八脉而后练十二正经的方法,老朽不能解惑。”白龙此言一出,在场之众皆感意外,如此世外高人竟也不能解。柳天波试探问道:“若通任督二脉如何?”白龙看了柳天波一眼,眯眼说道:“人体再奇异也无法避开人体之机理,如若能避开,除去先天便只有后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许便是菩提果的奇特之处。江湖之上凡有神功秘籍必大肆修炼,但玄天派至今除了陇西四杰和一个后年才俊尚无其他高手,足见玄天派本身对此物也充满疑虑或者顾忌。菩提果此等果实不仅生长奇特,连花瓣都有毒,从上至下皆违逆天道,此果必属嫁接之物。菩提花树也许需要特异的方法方能衍生菩提果果实,也许玄天派至今未钻研出方法,或者说培植之法违逆人伦。”这些秘讯柳天波虽臆测到一些轮廓但始终无法定论,白龙能够随意而出,他这样的武林老人要麽是沽名钓誉,要麽便知晓一些内幕。柳天波立刻询问道:“难道前辈知晓培植之法?”
白龙有意看了柳天波一眼,朗声说道:“凡罕见之物必起争端,武林盟能有今日之持正殊为不易。若天塌了,武林盟能制否?”白龙此言大有深意,柳天波稍一转念即应道:“武林盟终究乃民间社团,若天塌了定不能制。”白龙暗叹一声,柳天波言语之间充满权衡利弊,只得说道:“彼曾遇仙长,讲过此物栽种之法,乃以人血灌浇,三日一次,足满三年一结果,一果分为三次,每次间隔七日,三次果已成熟为先为上品。此等逆伦果实一旦大行江湖,一颗果树以人血浇灌,十颗百颗又如何呢?”柳天波霎时心神一紧,放下筷子,说道:“若仙长所言为实,在下依旧认为,果树无罪而人心有罪。”白龙应道:“人心本无罪,渲染方有诡。这个娃娃的出现也可万劫不复。”柳天波哈哈一笑道:“那这孩子又何罪之有?以安天下而杀一人,又何以为罪?遇事当序章导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将来之时若真能窥探天机,又岂来前朝衰落之惨境。渲染方有诡,竟有心操弄便该将这些蛊惑之辈一一挖出,斩草除根,方能澄清寰宇,安天下之民。今日将这孩子杀了,明日又出来一个,又能杀得几人呢?”白龙面庞依旧淡然,只是说道:“尘世之心行凡事之举,老朽只是提醒,并无他意。当今江湖虽循规渐序,繁荣一片。则于江湖之外武道七宗,更有谋逆者众,武林盟能制否?”柳天波反问道:“这难道不是朝廷之事吗?武林盟虽遍及天下,制度之内又何以制之?”武林盟虽依附朝廷但一直力求自主,而朝廷将武林盟夹杂在朝廷与四门一黑之间,极大的制约了武林盟的扩张,武林盟看似庞大,一旦失去朝廷的支持必将群龙无首,一片大乱,陈坦秋呕心沥血的成就将不复存在,让这样一个武林盟去对抗武道七宗无异于痴人说梦。
柳天波说道:“武道七宗大隐于市,连朝廷都无法一蹴而就,武林盟更加不可能。仙长所意究竟为何?”白龙说道:“此事关系江湖安危,贫道不远千里而来,愿为调教。”柳天波哈哈一笑,应道:“人间之事当有自然天道,揪心而念,执着而生,臆测不法,仙长真有心否?”柳天波此言无异于将白龙的话语全都堵死。白龙只是缓缓抚须,柳天波已然明白,其心境早已洞悉一切,说了一大堆也不过是顺路说的,或者说菩提果之事他根本就不关心。石破军自也明白龙言语之意,出声说道:“此事合则共赢,力斗则无赢家,只为柳统领一句承诺。”柳天波笑道:“若有此机缘又有何不可,但这一切都将从玄天派开始,武林盟若不能制,朝廷再不能制,那是尔等的无能。”石破军冷声一笑,应道:“你我看似人模人样,也不过是两只野狗在抢一根大骨,柳统领心有所知则在下有意。”柳天波哼哼一笑,说道:“这才对嘛!这麽大一根大骨,一条狗定然吃不下,众人一起吃方有滋味,亦是在下本心。如此,你们可以走了,老夫当与这小娃在此共醉一朝。”
石破军微微一笑,一股不怒自威的从容始终是那般鲜明,当下与白龙去了,柳天波领着张少英起身躬身相送。张少英瞧得二人远去,不忿道:“真是奇了,第一次见客人赶主人的。”柳天波微微一笑,应道:“表面之下暗藏杀机。菩提果此等神物一旦被我武林盟掌控,你觉得皇帝能放心?古往今来多少江湖事,流了多少血,无一例外。小子,一路走来你惧是不惧?”张少英缓缓摇头,只是叹道:“伙伴他们已经到玄天派了吗?”柳天波点头应道:“算起来刚好七日。”张少英本欲多问,所性住口,越是多问越是幼稚,柳天波瞧在眼中连连感叹。
二人瞧得一桌的佳肴霎时相望一眼,同时再度大口果腹,直至酒足饭饱方才罢休。此时柳逐流方才上来清柳天波下山,待柳天波走在前面张少英悄悄将刚藏的一个熟鸡蛋递给了柳逐流。张少英甚麽也不说便递过来,柳逐流先是一怔,接着笑纳了,这等荒郊野岭的生鸡蛋都是好东西。随后柳天波一行继续赶路,一路上有零散的九届卫不断汇入队伍。沿途的镖局刚瞧得那一场胜仗无不心惊胆颤却又振奋人心,随着朝廷对西北之地的掌控愈深,身为大宋子民,他们的生计自然更加安稳,此乃民心所向。www.sxynkj.ċöm
柳天波一行向西走榆中县去往玄天派,此时的柳天波在不断思虑,这一路行来的得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寻不到眉目。柳天波所性将队伍分成前中后三路,并将张少英与自己分开,混淆其中,不到最后一刻柳天波不会放松自己的警惕。此时的周围黄土蔽日,风沙翻滚,武林盟虽说财大气粗,但千余人队伍也只能配上仅能步行的马匹,好的马匹都被朝廷拿去了。是日,一行人傍晚到了野猪岭,这是靠近清水山的东端,终于见到了些许青绿,柳天波则越想越不对劲,所性让队伍停下来过夜。柳天波始终觉得,这荒郊野岭之中变数甚多,虽然九届卫者众,但分为三波后阵型大减,能够对张少英身份感兴趣者必为大社团,组织个千把人该不在话下。柳天波在赌,赌他能出其不意,此地离兰州玉琼山并不算太远。而且相对来说,张少英的传闻虽传闻西北,但其中内幕柳天波是一点也没透露,那麽对手的的行动只能靠猜。且柳天波实在想不出在这西北之地,还有那个组织敢在他眼前动手,自始至终柳天波都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他绝对肯定自己的直觉,张少英的出现绝非偶然。
是日,说是野猪岭其实也就是一段有些灌木杂草的山岭罢了。京观的事让张少英极为震惊,一直躲在马车中不愿出来,但以柳天波对张少英的了解,他这种性格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柳天波每日都派十数只鹰隼探寻周遭,除了一些鸟兽倒并无其他发现,且先锋部队已经到了榆搭口。当诸众在野猪岭上安顿下来,柳天波没有直接去见张少英,而是由柳逐流相随保护。张少英的存在于西门,南门已不再是秘密,难道是天龙会?柳天波毫无头绪,所性甚麽也不想,拉着柳追风饮酒消愁。柳追风随性雅致,实在瞧不惯师尊那一边饮酒一边嘴角漏酒的丑态,说的多了反而懒得说了。酒过三巡,柳追风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问道:“近四十载了,你还没够吗?”
柳天波有些醉了,反而问道:“你呢?你能守得四十年否?”柳追风应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师尊,我绝对能做到,可,还会有这样的时机吗?”武林盟如今看似如日中天,但在朝廷与官府之间举步维艰,且朝廷不断限制武林盟的便宜行事权,跟朝廷贴的太近反而容易遭反噬,也可能明日朝廷一道密诏武林盟便自此消弭,这是这个大弟子与生俱来的嗅觉。柳天波说道:“当你需要时机的时候也就被时机所左右,能够坚守本心当为智者。有时候不是我们不累,而是我们一旦松懈便可能一日尽覆,人心!是最难调教的!”柳追风反问道:“你觉得你还能扛多久?”柳天波伸手指了指柳追风,眯眼笑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我不会去想能扛多久,只要能扛的住,我会一直扛下去。扛多久?那是你们要去斟酌的事情,不然你以为大师兄是那麽好当的?行了,我睡个好觉,你看着招呼。”柳追风看的师尊醉醺醺的身形,他能理会师尊的煎熬,这是他需要去传承的,当下起身对着师尊背影深深长揖。
夜里,柳追风巡视了营地四周,上下区区三百一十三人,这黄土之间也算得一个大群体了。仅仅这三百余众,每日得二百余斤粮食方能果腹。柳追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