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父与子
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这社会总有些人,把圆滑当做智慧,把麻木当做深沉,把世故当成成熟,他们大肆鼓吹着所谓的“情商”。
殊不知,这些人连情商的真正意义都没能理解。
情商固然包括人与人互动的层面,但情商的意义并非指谄媚、奉承、巴结、虚伪。
“你爸现在赚了好多钱哦,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不然以后怎么接他的班啊?”
类似于这样的话层出不穷,还有诸如“你在那边家庭过得怎么样?继父对你好不好啊?”这样看似关心,实则多管闲事的问题。
给你爷上柱香吧,你小时候,他还是很疼你的。”
家族里一个年级比较大的长辈,看向苏松屹的眼神还算和蔼。
苏松屹想了想,没有拒绝,拿起一根香萧点燃,走过去,插在了香炉上,作了两次。
苏航也跟着点了一根香薰,上完香,似乎是有些口渴了。
趁没人注意,他顺手拿起一个灵台果盘上的梨,咬了一口。
汁水丰满,口味甘甜。
“挺甜的,要不要来一个?”
他对苏松屹说道。
苏松屹看着他直接偷吃贡品,略微有些愕然。
“你是他孙儿,他不会介意的。”
苏航轻声说道。
苏松屹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索性也跟着他拿了两个梨,还将其中一个给了方知嬅。
方知藓有些无语,接过梨放在了口袋里。
躲在隔间的房间里吃完了梨,父子俩又一起去了卫生间,洗干净手,回到灵堂,继续上了次香。
个人,两对父子。
老人已经逝去,百年后不过一捧黄土。
中年活了一半,埋了一半。
少年风华正茂,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哭丧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作为与死者最亲密的苏航,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眼泪自然也是没有的,他只是点了根烟抽了两口。
白烟倒也不是因为父亲死了难过,他感到难过是因为,自己在父亲葬礼上没有一滴眼泪。
尚若自己有一天也死了,他的儿子出席他的葬礼,应该也不会流泪吧。
这样一想,也挺悲哀的。
苏远山这个爹当的失败,他儿子也不是个好爸爸。
苏航侧目去看苏松屹,见一旁苏松屹微微别过脸,他立刻意识到什么,赶忙去找烟灰缸但是他没有找到,家里是没有烟灰缸的。
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将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三姑六婆的哭泣声越来越吵闹,苏松屹有些厌烦了。
地最讨厌成年人的地方就在这里明这些人都不怎么喜欢苏远山这个人,却还要惺惺作态地挤出几滴眼泪。
“什么时候可以吃席?我饿了。”
苏松屹对苏航说道。
这是父子俩见面后,苏松屹主动说的第一句话他话音刚落,灵堂里的亲戚们一齐看了过来。
很快就有人小声嘀咕“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真没礼貌”。
“我也饿了。”
苏航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有哪些菜可以吃?
苏松屹不想听那些亲戚讲苏远山的事,他真的挺想知道,等会吃席可以吃上几个菜。
“有二十多道,海鲜、川菜、粤菜都有还有佛跳墙。”
苏航淡淡地道。
“佛跳墙是怎么做法?粤式改良的?还是传统福州菜的做法?”
“是福州菜。”
福州菜的做法,汤太浓厚,知嬅姐喜欢粤式改良的,因为很鲜。’
苏松屹继续说道,苏航连连点头,仿佛也来了些兴致。
旁的方知嬅看看父子俩在葬礼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吃席的菜,满头黑线。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安静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航子啊,你爸走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m.sxynkj.ċöm
没一会儿,就有上了年纪的长辈指着苏航的鼻子教训起来。
在这个时候,苏松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苏航给他讲过的《局外人》。
默尔索在妈妈的葬礼上没有哭,因为他是一个过得更加理性和自我的人。
理性和自我到与芸芸众生的价值观相悖,因此失去生命。
律师和法官把他平常的行为在辩护过程中无限放大,断定他是一个没有感情且冷漠的人。
妈妈的葬礼上他没有哭,月以他冷他开枪杀了人,所以是主动行凶,而不是正当防卫。
也想过辩护,但世俗的喧嚣与潮浪淹没了他的声音,他一个人无力与整个社会的冷漠和荒诞氛围对所以,他不做挣扎,不做解释。
对那个压抑的社会氛围,他厌倦了所以他说,希望自己被处决的那天,有很多人对他致以愤怒的呐喊,好让他在死去时不至于那么孤独。
全场质疑和不解的眼神中,苏航整着眉思索着随后,他对苏松屹说道:“我也喜欢粤式改良的佛跳墙,等会我让酒店送一份过来。
质疑的声音更甚了,和苏航站在一起,苏松屹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就好像,在这一刻,两个人成了“战友”,一同迎着那些长辈眼神。
看什么看?sxynkj.ċöm
爷